当狂风呼呼作响时一片枯叶又到底能在风中坚持多久呢?
稚呆呆地看着那片已经枯黄变色显得发黑的枯叶孤零零地在枝头上挣扎着试图与风的**对抗.可是在短短几秒后故事的结局残酷而现实地落下——它最终被从自己深爱的细枝上剥走在席卷的暴风中发出无限的悲鸣声来.
它终是无法同这世界对抗.
而她又能否同这个奇怪的世界相对抗呢?
目送着那片枯叶随风飞走像是目送着一个丧命的勇士离去一样悲凉壮烈.稚低低叹了一口气儿不愿意抬起头郁闷地向着教学楼的入口走去.
这个世界是不正常的吧…它一定是不正常的.
在圣典的故事里人类的祖先是生活在天堂里的在那里他们不需要争夺不需要互相伤害.可是他们仅仅犯了偷食禁果的错误就被流放到了更恶劣的世界里.在这残酷的世界里人类为了生存学会了自相残杀的手段学会了如何欺诈和坑害自己的同类.
人类的原罪真的是来自于禁果吗?明明教会了人类如何相互敌视的就是将人类流放的神.可是神却又厌恶人类下界后的丑恶性而发动灾难来毁掉大部分人类自以为是地进行了这场裁决——这不是善恶与对错的话题而是因为神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们便是那些性情暴躁的独裁者的真实写照天子之怒血流千里.不需要任何道理和善恶.
这个世界是不正常的.
就像是神创造人类又想要毁掉人类一样的自相矛盾——人类也在重复进行着结合-分离这样的荒诞过程.
这真是太可笑了.
就像是她那名为“父母”的东西一样完全没办法理解.明明都是不能相处在一起的人却偏偏要在一起彼此相互厌恶憎恨甚至波及他人.而这样毫无意义的丑恶关系终于了结时西海三郎却又迫不及待地开始一场新的结合——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明明知道这是不会快乐的糟糕事物可是他依然在如同一个受虐狂一样兴致勃勃追求着这种永远止境的痛苦.
他到底要多久才会明白婚姻这种扭曲的东西带给他的将只有苦难呢?十年?二十年?或是一生?
稚无法接受再继续承受这种家庭关系带来的痛苦.她选择了看起来像是逃避一样的抗争手段自己搬出家中开始单独居住——大概是由于沉浸在新家庭带来的新鲜感里.虽然这个过程有些挫折但最终稚还是成功地离开了“家”这个地狱里开始了单独生活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快乐时光又能持续多久呢?
宛如枯叶终将被风带走一样——她是西海公司的继承人所以再过几年她肯定会被强迫接受预定的婚姻和连面都没见过的订婚者也形成婚姻这样的关系并且像继承基因一样继承父辈的痛苦.
多么可悲的事情纵是以自由和人权为标准的现代社会人类依然是在被无意义的人际关系强制性地串联在一起就像是被针线缝上了所有的联系一样.
如一旦放弃了抵抗的话她一定会坠入那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艰难地在她那还算坚硬的身体里跳动着——这几乎已经远远不是一个中学生去思考的问题了.
但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去思考而是她不得不去思考了.
距离午休结束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稚咽下了从心里泛起的悲伤强装着冷漠的样子快步登上楼梯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可是就算在这时候她也还是在思考着一些现实的问题.就像经常在电视上听见的词经济独立——虽然稚还不是很明白这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大体上就是一个人能够靠自己活下去的能力吧?
要达成这样的话就必须能够工作——可她还是小孩子现在的她能够从事工作吗?换句话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必须接受着西海三郎的资助才能生存.这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么如果等到自己再长大一些能够养活自己的话…
思考间稚的脚步已经踏上了最后一阶台阶却发现这时从右边有一个女孩以非常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稚看见了她她也看见稚但可惜的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的身体已经没办法调转方向.
“痛…痛…”稚和那个女孩都摔倒在了地上那女孩的蓝色便当盒飞了出去一直甩到了窗台下面撞在墙上原本也没扣得太紧实的便当盒盖子因为撞击的原故而与盒身分离开来露出了还沾着水珠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内部来.
“啊对不起…”稚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了那个摔得不轻的女孩.
“啊没关系的.是我不好是我跑得太快了.”
女孩虽然吃痛地揉着屁股但却完全不在乎地回应着.
“啊你的便当盒.”稚拾起便当盒.虽然刚刚洗过的便当盒就这么掉在地上是让人有些不开心.不过好在学校的地面不会太脏.
在将便当盒递返给她时稚才认真偷偷打量起她来——这是一个留着米色中长发的女孩脸色如同熟透的蕃茄般红润可爱显然她现在还有些害羞.但她的双眼却透出一种自信感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着.
是不认识的面孔.
“谢谢还好便当盒没有坏掉呢…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一年级C班的一之濑一.”
“啊我是B班的西海稚.”
一之濑一(Ichinose Ichi)啊…虽然是没有听过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绕口啊…而且只用“一”字作名字感觉很敷衍的样子啊…
大概是看到了稚的表情有些奇怪女孩自己开始谈起了自己的名字了:“大概是觉得我的名字比较奇怪吧?其实也是呢我自己念也觉得很绕口.”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略略变得有些低沉起来“我并不知道我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又是什么样的人…她在我出生后就…而爸爸伤心过度也无力为我取名字就随手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呵呵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
“对不起…”发觉自己触到了对方的伤心之处稚将视线向下挪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然后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的便当是自己做的吗?”
“嗯是我自己做的.西海同学你也是带便当吗?”
“啊并不是呢…我是去买的面包.”
说起来稚觉得自己有些羞于提起这件事来虽然中午买面包吃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当别人都从家里带便当来而自己却在一边吃着这种从商店买来的东西时总会觉得很别扭——就像是自己比别人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那个东西大概就叫“家庭”吧.
可一之濑同学呢?她为什么是自己做便当呢?还是国中一年级的人应该还不会这么早自立吧…是她自己喜爱亲手制作食物呢?还是说她也同样缺少了自己所渴求的那个东西呢?
她们是否都是缺少那样东西的人?
稚不敢再想下去——稚觉得自己是活在地狱般的痛苦之中的.可是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那么大概也有着活在各种各样的地狱中的人吧.如果知道了别人的痛苦大概自己和别人会变得更加痛苦不堪.
因为稚承受过痛苦.所以她也明白愈痛苦的人也就愈是不愿意向他人提起自己的过往——那就仿佛是在揭开刚刚愈合的伤口一样残酷.
“原来西海同学是吃面包啊.不过那样的话会没有营养的.西海同学有兴趣自己试着做一做吗?”看着稚的表情少女笑着追问道“不知道是为什么西海同学似乎总是在思考的样子呢.”
“啊…是吗…大概是我这个人太喜欢钻牛角了吧.不过自己做便当的话…我现在一个人住家里倒是的确有做饭用的工具和材料不过我几乎完全不会用呢.”
“那么放学后我等你吧.不介意让我去你这里一下吧?”少女总是像毫无心事一样笑着那笑容让稚有些恍神.
这样的笑容全然不像是痛苦的人能笑得出来的.
“嗯好的..如果你能教我一下的话我真是万分感谢呢.”
学会自己做饭的话也是走向独立的一步吧?虽然出于一定的私心不过稚还是十分希望能和这个女孩单独相处一下因为她实在对她很好奇.
这样一个可能比自己更痛苦的女孩到底为什么总是在笑着呢?到底是什么在支撑她这样乐观地活着呢?稚想要知道为什么.对她而言名为“西海稚”的自己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没有活下去的目的.甚至哪一天自己的人生走向了终结她也全然不觉得还有什么珍惜的东西——也正是因此她更加的恐惧.
一个人在结束一生的那一天却连丝毫留恋的东西也没有.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呢?
她想要了解这个女孩.
而最后她也终将明白——自己要为了什么而活下去.
草绿色的便当盒中铺好了蒸熟的白米饭其中有点点绿色在点缀着那些是用萝卜叶切成的碎片.腌制的柴鱼片置于米饭上面旁边的空隙则堆上了几块煎好的闪着油光的章鱼香肠和简单处理的炒青菜主要是卷心菜和胡萝卜及洋葱加上少许的青椒.看起来各方面都不错除了那些青菜有些焦部分卷心菜和胡萝卜上带着不怎么好看的焦黑色.
这就是稚第一次尝试制作料理的结果.能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可能稚本身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更多的功劳还是一之濑同学的.如果不是她昨晚亲自来到自己租住的公寓里手把手教会了自己如何使用电饭锅和其它的厨房工具大概现在自己只会把手指全部切伤吧.
不过昨晚只是匆匆教会了她如何制作料理后一之濑就手忙脚乱地离开了说是“爸爸的肚子也差不多饿了”.那时大概是七点多一些吧.
真是奇怪…她的爸爸是一个大人为什么却不自己做晚饭而一定要让才上了国中的女儿做呢?是她爸爸不会做饭?她爸爸没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而且为什么是七点钟呢?这个时间已经早就过了一般人的晚饭时间了吧?
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
可是稚却不这么认为.即使有着再多的相似再大的互相认同可是人和人也终归是不同的个体.有些人简单易懂根本就看不到他身上有什么复杂的;而有些人则异常复杂即使是最棒的心理学家也未必能看懂他.
稚并不认为一之濑是那种非常复杂的人可是她却的确全身上下都是迷.
人类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稚也是人类她也一样有着异常旺盛的好奇心.虽然不太想插手别人的事情.可是她觉得一之濑比较特别她的身上既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味道却又全然不一样.
就像是蜜柑和甜橙一样.虽然看起来像但吃起来却一点儿也不一样.
对了她是在C班吧?
稚在某种难以形容的冲动下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着C班的教室走过去.像是本能追寻着什么一样稚特别想知道现在一之濑一在做些什么.
走到了C班教室的后门稚像是熟练的私家侦探一样从后门小心地探头向里面望了一眼.
和稚的班级差不多.到了这个时间有很多人在教室三五个人围在一起一边吃着从自己家中带出来的便当或是买来的面包或泡面之类的食物.
但一之濑却十分醒目地就坐在左侧第二排的最后一个桌位前独自一人解开包住便当盒的藏青色方布.
也就是说她是自己一个人吃午饭?
在稚的印象里人类是一种群居的动物喜欢围在一起做一件相同的事情.也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人类才出现了种种团体的结构就连最喜欢独来独往的日本人也不可避免地被人类这种天性划分成了一群群截然不同的人.
和稚这种总是显得很冷淡的人不同虽然只相处过十分短暂的时间但稚能感觉到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温和.这样的人应当会有很多朋友才是吧——至少不应该讨厌她.
但是现在一之濑却在形单影只的从便当盒里扒米饭吃.这种现象让稚有些理解不能.
“啊一之濑同学中午好啊.”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稚解除了私家侦探状态以正常的方式进了教室里主动向一之濑打招呼.
“诶西海同学?你为什么…”一之濑明显没有料到稚会来有些愣住了.
“啊能和我一起用餐吗?”
在窗外透进来的清澈阳光衬托下稚温柔的笑容似乎比起阳光还要耀眼动人几分.
“啊…好的当然可以!”短暂发呆了一会儿后一之濑略有慌张地拂了下米色的发梢紧张地应允着.这似乎是她人生中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稚的到来并没有在这小小的教室里掀起什么风波——在学校中一个人在其它班级有认识的朋友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他们也非常方便地接受了稚应该是一之濑朋友这样的情况.
虽然稚无法断定自己是不是一之濑的朋友.
生活在那样冰冷的家庭里为了活下去稚总是披着一层重重的装甲压得心脏都几法无法欢快地跳动.虽然外表看起来稚和其它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懂得如何使用谈话和笑容来缓和人际关系——可那都是虚伪的笑容.
稚讨厌自己的这种虚伪面.但她却如同患上了奇怪的疾病般不可控制地展现着这种外人并不讨厌的病症.
这正是在用自己的痛苦来使别人的快乐的典型例子.
仅仅只是因为对一之濑的事情感到好奇便以朋友这样的身份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日常中——这种可能是在伤害别人的事情令稚感到恶心作呕.稚非常厌恶去伤害他人的行为.
所幸没人在意自己的到来这样大概一之濑也就不会受到伤害吧?
存着侥幸的心理稚心虚地拉过了没人坐的空椅子坐在了一之濑的对面.但是这时她却看见在靠近墙边的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女孩向这边向着一之濑投来了厌恶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但那种包含着妒意的仇恨还是十分清晰可辨.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讨厌一之濑呢?
“西海同学…不要看那边了椎名同学是很敏感的人…”一之濑小声地恳求着稚将头转过来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
虽然对此还是抱有一些疑惑但稚也觉得在这种场合追问的话并不合适.
“哦西海同学做的菜不错呢能让我尝尝吗?”
“当然.”
一周过去了.稚已经渐渐习惯了每天晚上向一之濑请教料理的生活——不如说就像是极度空虚的人寻找到了一种类似宗教信仰般的东西.
如果哪天一之濑没有来的话那么稚就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她会坐立不安像是失去了玩偶的小孩子一样——玩偶玩偶说起来轻巧它却是小孩子永远的朋友.
时针划过了七点门铃终于响了.客厅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门嘎吱一下地被打开了.
“欢迎小一酱.今天有什么事来得这么晚呢?”
“抱歉我爸爸今天七点钟才回来.他白天不知道去哪里了…做完饭后我才过来的.啊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吧.”
一之濑一的父亲一个叫一之濑金平的男人——稚是见过他的.就在几天前稚曾经被小一带到她们家租住的小公寓过——虽然家里贫穷但是被小一收拾得也十分干净整洁.但是一打开门时就能闻见那与干净的房间格格不入的酒臭味.
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就那样颓废地如一摊烂泥般仰躺在地板上衣服上沾满洒出来的酒液总也不洗的头发乱得就像鸟巢一样.
他本不是一个这样的人曾经积极地追寻着生活的意义像是初升的太阳般灿烂.但是爱人的早早死亡却重重打击了他.失去生活意义的他就像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一样.小一和父亲的生活几乎都是依赖她的叔叔一之濑首木的资助.
爱情真可怕呢…可是人类还是会不可自拔地坠入爱河之中.
换上了围裙明明还是个中学生的小一酱看起来就像是早早出嫁的人妻一样温柔而贤惠.虽然稚并不喜欢“贤惠”这种词绘这个词似是包含着服从的意味.而她现在需要的却是反抗.
“鱼的头部要先切下来…”
今天的内容是如何处理鱼类.这肯定是要学的再怎么样不合群可是稚也是日本人呢.鱼是总会要吃到的.
仔细想想也是十分讽刺生活在岛国的人习惯于吃鱼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习惯牛羊肉的味道生活在富饶平原上的人则研究丰富的料理方法…人类习俗的区别来得竟然这么简单.
“对了小一酱.为什么你在班级里会没有朋友呢?大家应该不会讨厌你这么温柔的人才对吧.”看着小一熟练地处理鱼的内脏稚突然如此问道.
一开始还以为小一或许有什么朋友只是自己不知道——可是最后稚才真的发现小一是真的没有朋友.
“因为朋友关系的建立很麻烦呢.我并没有时间参加他们的聚会和游戏…即使足够温柔但是啊大家都知道我没有母亲只有一位酗酒的父亲.就像是躲着瘟神一样躲开了吧…稚酱还记得那个讨厌我的椎名同学吧…她的父母是那种像昭和时代一样保守的人总是要求她有更好的成绩——可是我却总是会巧妙地将她排出前十名.对她而言我就像是在故意折磨她一样——这就是我不足够温柔的地方吧.”
竞争啊…是啊那是多么残酷的词绘呢.
诸如许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拥有最好的成绩一样——可是他们的子女如果成为最优秀的便意味着其它人的子女就会成为不优秀的.这样的竞争在人类的社会中随处可见大到国家与民族的相互争夺与对立小到同一个工作单位中的人勾心斗争.
人类尚未脱离野兽般的法则.
“温柔真的很难不过我觉得小一你已经非常尽力了.可是啊小一你是否有思考过要不要放弃拖累你的…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父亲”一词到了嘴边后稚犹豫了一下将它吞了下去.稚自认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但至少还是个能骗过自己的人.无论是否是事实稚不应该那么残酷将这种话语甩在别人的身上.
可是最后那个问题却是不可争议的现实.
小一要怎么办呢?即使她尽最大努力生活考进喜欢的学校找到可以认真付出的工作…可她那个如同废人一样的父亲的存在都会像是无形的镣铐紧紧地将她束缚在那小小的房间里吧?
就算同情他但小一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她也有追求自我幸福的权利.
小一的眼睛有些落寞的颜色浮了上来手中处理着鱼的刀被轻轻放在了案板上她仰着头微弱地叹息着:“我…也不清楚.我不能放弃爸爸…可是…”
小一似是完全理解稚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不该提及这个问题的.稚觉得心脏有些如同被纤细的针轻刺的痛楚感那种他人的苦痛如传染病一样微妙地令稚也觉得难受起来.试想想就算是勉强孑然一身的她又比起小一好到哪里去了呢?
“稚酱.你有什么梦想吗?我的话姑且还是有一个平淡的梦想——若是能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平等的幸福的无需相互掠夺就能生老病死安然度过一生的话…就真太好了呢…”小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希望的色彩.
“是啊…可惜我并没有什么梦想…”
希望所有人幸福多么简单却难若登天的话语.
这个世界对善良者是不公平的.若是要生存就要伤害他人践踏他人的幸福像是野兽一样相互吞食.恶人不会对此感到痛苦可是善良者如果想安然度过一生的话就必须满怀着罪恶和痛苦活在这名为人间的地狱里.
罪恶那是善良者的专利.因为只有善良者才会抱有负罪感.
“可是这样的话…似乎也不坏.和别人接触太多的话就会有种可能暴露自己秘密的感觉…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小一的眼神飘忽不定如她的内心一样迷茫“像其它人那样去过相夫教子的生活这一点…我从来就没有去思考过呢.”
屋子里的空气缓慢地流动着用不紧不慢的节奏令人在其中窒息.
“不知道是否是这样的.但是我似乎对男性无法抱有任何超出普通友情的关系和想法…当我升入国中一点点儿长大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我也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我会和别人不一样呢?可是这却是既定的事实呢…对不起稚酱是不是觉得有些恶心呢…”
“没有.”
“不是真心的吧…”
“是真的.”
小一陷入了沉默之中那既像是在质疑稚那毫不犹豫的回答又像是在质疑自己本身.
“可是…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即使深知不能去做一旦热情燃起来了就会变得不管不顾起来.当那天我碰见你时我就有一种仿若本能一样的东西在心里沸腾起来开始不管不顾地想要…更接触你一些了.稚酱你…这样还能觉得没什么关系呢?你可是已经变成主角了啊.”小一的声音带着无法压抑的微弱颤抖可见要说出这么大的几乎要隐瞒一生的秘密来是多么的艰难.就像是爱上王子的人鱼公主用裂开的双腿在如刀刺般的地上行走一样.热诚而充满苦痛.
“我并不讨厌这样——被人爱着没什么不好的.”稚感觉到了小一的痛苦感觉到小一正在颤抖.她试着靠近小一但这样却让小一离得更远了一些.
“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做…要怎么做才好呢?为什么人生这么复杂又这么艰难呢?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太过于软弱的人了吧…”
“小一…可是你不还是鼓起勇气来说出了真实的自己吗?比如我这个只会用虚伪的面具来伪装的小丑来要好得多啊.”
这是稚第一次看见小一如此痛苦这种痛苦加倍地在她心中被放大着令她的防御一点点儿的破碎掉.
“是啊…怎么说呢…人要活下去就必须抱着秘密渡过一生…可是稚给一种不同的感觉…”
“不同的感觉?”
“对孤独的人来说…就算是不熟悉可是稚也总是会给人一种潜意识里的‘同类’这样的感觉.会忍不住地将所有的防御统统解下…”
“看来我的伪装非常拙劣呢…”稚苦笑着接道.
“可是无论如何我要如何做…才能像人类一样活着呢?”小一的双眼变得通红她似是终于放下了纠结慢慢地靠近了稚.
“我也不知道呢…”稚也一样的迷茫她轻轻伸手抚过小一的脸突然将唇吻上了那双淡粉色的唇在谁也不知道的冲动之下.
一阵冷风从窗外掠过悄无声息地走向远方.
那是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一年稚陷入了狂热的爱恋之中变得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愚笨又迟钝.可是人类总是越精明就越痛苦.反而愚笨的人总是要更加的幸福这大抵是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爱情的原因.
变得像那些到处秀恩爱的情侣一样粘在一起不舍得离开——唯一的不同点是她的爱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小一…中午再一起吃饭吧.”躲在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温暖而又不敢靠得太近两个女孩相拥在一起低声耳语间才缓缓地离开了对方的身体.
相拥的温暖随即散去冷风见缝插针地钻进了两人间的空隙原本的温暖反而令这种寒冷更加令人讨厌起来.
就如失去拥有之物远远比从未拥有要更加残酷.
只是秋季尚未入冬可是越过她们头顶的樱枝上已经没有一片还在留恋着它的枯叶.不甘寂寞的寒风钻过已经干枯的枝桠令它情不自禁地在女孩们耳边奏起一阵哀伤的悲歌.
“好啊.很期待今天的墨鱼呢.”小一微笑着先离开了小巷子.
即使爱得深切可是她们却要如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接触虽然每天早上稚都会去找小一一起上学但是到了接近学校的地方她们往往短暂相拥片刻便匆匆分手一前一后向学校前去.
因为担心被人看见她们一起上学会起什么疑心.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实是不公平的事情.即使偷偷摸摸的完成着关系的进展世界上会仇视她们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明明处在与那些常世的人完全不相同的世界里明明与他们毫无关系可是却会被当成十罪不赦——这就是名为“道德”的法西斯主义精神.
她们仍旧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早上好…”虽然以正常的姿态进了教室里但是一踏进教室里小一就感受到了充满敌意的目光向自己投来——那是来自于一直讨厌自己的椎名的目光.
椎名同几个同学围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什么但是当小一进了教室后他们就一起用一种奇怪的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她.这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一之濑同学昨天体育课前你是在我离开教室后离开教室的吧?那样的话你就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吧?”椎名梨美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着不知在安什么心.
“是的…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了.而且是大事呢.”椎名十分不满地说道“昨天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千元不见了.而且我最后一次看见这张纸币是在体育课之前.”
小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
“对不起我并不想这样子但是你的确有时间在我离开之后将那张纸币拿走吧?一之濑同学你敢让我看一下你书包里有什么东西吗?”
这显然是挑衅.小一生气地握紧着自己小小的拳头然后将书包从肩上取下来恼火地拉开了拉链:“没关系反正我没什么好怕的!”
急匆地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小一也不管什么了直接将书包里的书本和文具一起唏哩哗啦地倒在了桌上.
各种书本杂乱地堆在了一起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有些书本甚至已经被掀起了页面露出白花花的书页.一之濑倒完所有的书后举起包将空空如也的背包内侧展示给他们看.
椎名没有说话她走到一之濑的桌子周围捕风捉影般地扫视着整张桌子上的所有书本.一之濑胸有成竹地看着她反正她没做有底气.
突然椎名停住了一本社会课本的边角似乎露出了一角白色的什么东西来.
她轻轻用力将那张东西从课本里抽了出来它是长方形的上面印着野口英世的肖像和显眼的“1000円”的字样这东西就像是尖刀一样刺人.
所有人都变得安静下来小一被这冲击性的事情打击得整个人都宛如石像一样无法行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张熟悉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十分令人不快的东西.
椎名从小一的课本里翻出了一张一千元.
“难道这钱真的是一之濑同学…”
“先别乱讲上面又没写椎名同学的名字如果是一之濑同学自己的钱呢?”
那些围观看热闹的同学变得像鸟类一般嘈杂起来可是在此刻小一的耳中听起来都像是老旧电视坏掉发出的那种噪音一样.
“诸位这上面还真有我的名字呢!”椎名得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去用手指指着纸币靠右下角——在那里有一行用淡蓝色的圆珠笔书写的字:Shiina Rimi.
这一下子那此原本还在不敢相信在议论的人们全都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一之濑同学的名字是Ichinose Ichi而我的名字才是Shiina Rimi.这是 我为了防止这张钱丢失而写上去的.”露出仿佛胜利般的笑容她甩甩手中那张刀剑般的钞票向着已经几乎呆滞住的小一扬起了嘴角“这次我就原谅你了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不过你最好以后老实一些.”
放学时稚一如既往地在鞋柜前换上自己的鞋子.不能在学校显得太亲密虽然普通朋友的关系共同上下学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们还是担心如果早上中午晚上都这样在一起的话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这是她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缺少经验令她们的平日的行为也显得非常笨拙.可这大概也是初恋为什么这么迷人的原由——毫无心机可言的两个笨蛋的相互依赖.
“喂你觉得这件事真的是一之濑同学做的吗?”
“不知道呢不过椎名同学的钱不是从她的包里翻出来了吗?简直铁证如山啊.”
“就是这样才奇怪吧——哪有人偷了别人的钱还会将钱随身带到第二天?要是我的话肯定晚上回去就藏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班上那几个喜欢欺负的太妹好像盯上了她.你这个时候帮她说话不是在扫那几个人的兴吗小心也被人打.”
距稚不远处的鞋柜那里两个好像是小一班上的男生在悄悄地议论着什么虽然他们很小声了但是稚的听力够好还是听清了对话的内容.
一之濑…是指小一吗?那两个人是她的同学说的人是她吗?
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稚在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一.可是如果她的班上还有别的姓一之濑的人呢?稚并不认识C班的人所以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小一.
但是他们刚刚还提过椎名——椎名应该就是那个总是对小一抱有敌意的椎名梨美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能与她扯上关系的一之濑…应该就只能是小一了吧?!
稚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发展要超出自己的想像.她顾不得什么将鞋扔回柜子里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梯.
“呼呼…”稚的粗喘声几乎要超过脚步声以发疯一样的速度她在不到半分钟里就跑到了C班的教室那里用力拉开教室的后门.但只能看见如血的夕阳将让人发狂的光辉投在那些仿佛困兽般的桌椅上.
教室里空无一人.小一会不会已经回家去了呢?可是自己的教室比小一的教室下楼更快而且稚通常离开教室的速度也不算慢为什么会没碰到她呢?
不会错的她应该还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她大概在哪里兀自悲伤像个傻瓜一样自责——最坏的情况是那两个男生提过的什么太妹已经找上了她.
那种人是校园里的“黑道分子”她们就像猎狗寻找尸体的香味一样决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已经被团体孤立的人.
可是在哪里…在哪里呢?
保健室和体育室的门是锁上的那些太妹应该不会有钥匙…音乐室美术室和教室是一样的风景.学校的社团活动区…学校的社团成员们也都没见到小一过…
到处在哪里呢!?
稚在校内到处奔走恨不能将所有不见光的地方都翻个底朝天可是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小腿的肌肉变得酸痛似是要抽筋一样就算是体力好的稚也难以承受这样连续的剧烈运动可她依然在强迫着它去寻找小一.因为和腿相比小一更加重要一些.
这时稚却看见了三个高大的女生从前方拐角处的女洗手间里拉帮结队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在嬉笑地说着什么“真是能忍呢将她的头按在马桶里她也不叫不喊的.可是手脚却知道反抗.”
稚像是石化一般呆滞了一会儿猛然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慌忙地跑到厕所门前连开门也顾不得直接用肩膀将它狠狠撞开如要摔倒一样的冲了过去.
这个洗手间并不对着阳光室内很干净可是却似乎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最后一扇单间的门敝开着能看见一双女孩子的纤细小腿露出来倒在地上…
“小一!”稚跑到那间单间前果然看见有一个女孩坐在地上衣服已经被撕扯坏了丢在一边雪白的双肩上有着被殴打过的紫青色痕迹米色的头发凌乱不堪可以让人想像得到当时的场景有多么残酷.
她缓缓抬起头来迷茫而无神的双眼看到了稚她微微呢喃着稚的名字然后双眼似乎又恢复了神色眼泪无法克制地从眼眶流淌下来:“我没有…我没有偷别人的东西…我真的没有…”
抽泣声打乱了她的话语让她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稚的双眼因难过而变得红肿起来但她忍住哭泣因为这只会让小一的情绪更加崩溃而已.轻轻地稚跪在地上紧紧地温暖地拥抱住小一.
“没事的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小一是绝不会做那种事的.别哭了我送你回家吧.”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大概会有几天不去上学了…对不起…”在终于走到了小一家门前时小一突然强装笑容地对稚说道.
“嗯在家里好好休养几天吧…我会想办法找出证据来证明你是清白的.”
“还是…不用了吧…”小一苦笑着“那样的话…我又会变成踩在椎名同学头上的人了.被人伤害的滋味太难受了我不想反过去报复她什么的…”
稚沉默地看着小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啊又说了多余的话呢.稚酱还是先再见了吧…我我想先睡一觉呢.”
“嗯再见呢…”
稚忧伤地看着独自一人承担着一切的小一打开门她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儿略略留恋地看着小一的背影转身离开了.
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呢?如果她能早些找到小一的话那么那些人大概就不会伤害小一了吧?
如果是为了小一哪怕要向西海三郎那个混蛋屈服也要动用关系来查出真相——可是这样就会伤害到椎名.而这是小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如果这样做的话就是在间接地伤害小一她也许会真的离开自己.
在这种时候却还在想着小一会不会离开自己这种自私的想法.稚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恶心地重徐千惠 跺了一脚.
可是稚没发现就在她离开不久那几个人又悄悄带着恶意的笑容接近了这里…
大约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喝得酩酊大醉的一之濑金平在灯红酒绿之下拎着一个喝干的啤酒瓶摇摇晃晃地从酒吧向家里返回还一边唱着跑调的《虹》*的歌词:“我凝视着…被雨打湿的街道…我在等待着你…”
跌跌撞撞地他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伸手进衣服口袋里去摸钥匙可是却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视线模糊中他似乎看见自己家的墙上被人用油漆刷下了什么字样.他皱起眉头向前凑近了一些字体的残影才终于渐渐重合在一起.
“一之濑家是盗贼!”“一之濑家的小孩子偷钱!”竟然都是这样可怕的字眼!
一瞬间金平的酒醒了一半他震惊地看着墙上那可怕字眼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手也不再咆哮他怒吼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酒瓶子取出钥匙激动地开了门连关门也顾不得就冲进了屋子里.
“爸爸…你回来了.”小一一直在屋子里沉默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也清楚了是父亲回来就走出房间向他打招呼.
屋里没点灯父亲那高大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她走来.
“爸爸…”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小一打从心底感到有些害怕.从很小的时候起她眼中的爸爸每天都是醉成一摊烂泥回家.可是今天她的爸爸实在是太清醒了清醒得反常.
屋外的风呼啸着沿着墙壁袭走.
“混—帐!!!”突然间伴着咆哮的风声一之濑金平的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他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扬起砂锅般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小一的脸上.
“哗啦啦…”
“呼…呼…”
干脆的粉碎声在狂乱的风声中是那么其貌不扬.
放在柜子上的玻璃瓶无辜地摔在地上变得粉碎透开晶莹的玻璃碎片可以看见高大的气势冲冲的男人身影和无助得坐在地上的少女.
“为什么…”脸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痛小一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侧脸双眼湿润地看着父亲那怒火中烧的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外面的墙上都写着什么吗?说我们家的人都是盗贼!是不是你做出了让我们家族丢人的事情?!”父亲用一种像恨铁不成钢一样的表情瞪着她咬着牙说道.
“我并没…”小一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咬破它.
“没有?!那么那些话语都是哪里来的?无风不起浪!真是太丢人了我们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用力可是说着说着金平因愤怒而充血的双眼却直直地盯住了前方他努力地张了一下嘴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捂住胸口短短几秒后他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爸爸!爸爸!”
小一也好那些欺负她的人也好.她们都不知道由于长期的饮酒一之濑金平其实已经获有了急性心脏病.而这一次的突然刺激让他立刻突发了心脏病.
慌然失措的小一忽略了呼救或呼叫医护车的事情在看着父亲的双瞳逐渐扩大中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像是崩溃了一样.
今天是上次小一教过的蛋包饭.材料只有简单的一个蛋饼米饭是用青瓜丁和虾仁随意炒制的.更没有在蛋包饭上涂什么蕃茄酱.
明明看起来应该很有食欲可是稚现在却觉得没有心思吃饭.过了许久她才叹了一口气儿用钢勺子挖了一些包在蛋皮下的饭送进饭里勉强地咬了两下后就匆匆吞了下去.
感觉就不好吃了…不对.是因为今天小一不在呢…
稚呆呆地望着门口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早已经习惯于有小一陪伴的时光现在这样子的突然变化让她难以再次适应孤零零一个人的生活.
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依赖上她了呢.
稚无心吃饭打开电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能解解闷.可惜电视台的节目贯彻着无聊的千篇一律几乎不是些无痛呻吟的偶像剧就是一些严肃的纪实片.
也许…再放些豌豆会好一些吧.稚的双眼扫过那些无趣的镜头脑中却在思考料理的方法.
电视台上应该也会有关于料理的节目吧?是哪个频道来着?
无聊地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在一个又一个节目间跳跃着.突然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停下了快速连点的手指停留在了一个频道.
这个频道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它是一则现场直播的新闻.背景是东京的银座大楼这里围满了人可是楼上却似乎有一个女孩的身影.
“这里是大路鹭现场为您播报在东京的银座大楼上有一个似是中学生的女孩正欲跳楼.现在警方正试图稳定住她的情绪.”
稚的双眼无法离开那个女孩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个女孩非常地眼熟…天啊那该不会是…
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来不及关掉电视抓起自己的包就送出门外.
如果真的是的话…
什么也顾不得的稚花了重金叫了一辆出租车飞速向着银座大楼那里驶去.银座几乎每天都有人会在那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本身也是说怪不怪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这次…却偏偏…天啊千万不要是她!
这世上到底有什么神明呢?如果有的话…神又为何总是无视掉人们的祈愿呢?稚想不明白这些.
可是当她来到银座时却只能看见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以及楼顶上的那个孤单单的身影——来不及阻止那个身影只是向这边瞟了一眼露出了最后一个生笑接着便纵身从楼上跳了下来像是一只断翼的鸟一般直直地坠向这如人心般冰冷的大地.
“不要啊!”稚无法控制地大吼着她艰难地从拥挤的围观人群中挤进去.
那是小一吧…千万不要是小一啊…千万不要啊!
稚感觉周围的世界好像正在崩溃一般那些人冷漠的身影像一堵堵无法穿透的墙壁一样挡在她的面前.她奋力地挤过去从这些墙壁的间隙里恨不能将自己变成碎块从这里钻过去.
米色的头发…沾染着鲜血…为什么…
满怀着火热的希望稚不停地向神祈祷着可是迎面而来的却是无止境的绝望感如同漫天的箭雨无情地刺穿了她羸弱的身体.
那个无法去否认的米色头发…那身熟悉的便服…为什么…
稚站在了人群的最里边呆呆地望着那具已经近乎粉身碎的趴在地上的尸体心脏如同被利器一点点儿搅碎.
猛然间泪水宛如决堤一般从她已经失神的双瞳横流而出将她的软弱毫无掩遮地暴露出来在人群冷漠的视线下她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样无意识地走到了那具尸体边上然后如失去全身的力气一样重重地跪在了她的旁边.
骗人…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神明为什么欺骗我呢…
稚捂住自己已经颤抖不已的嘴唇压抑地抽泣着将自己的悲伤绽放而出.
那一天盘旋在稚耳边的有医护车的声音有无关人们的议论声有记者播报新闻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哭泣声…
小一的尸体被她的叔叔带走了.这是很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是亲人.失去亲人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稚还依稀能记得她叔叔抱着尸体离去时那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表情.
失去亲人是很痛苦的…可对于“没有亲人”的稚来说这种感觉几乎就像是生活在陆地上的猴子永远也不能理解整天都在水中的鲨鱼那样无法明了.
不对她还是有亲人的——那个像娃娃一样单纯的孩子她的妹妹.那孩子是她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里稚勉强地笑了起来.
但是小一的家人体会的是失去家人的痛苦感可她却是失去了一生的支柱的感觉…
稚的笑容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子的呢?为什么如果在一个方面超越了别人就会被人厌恶甚至去陷害呢?为什么与众不同会被当成不可宽恕的大罪呢?
无法理解——站在那些与大部分人不同的角度稚没有任何感觉能够明白人们为何能这样轻而易举像本能般去对待那些与自己不同的人又是那样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自己与他人不同的那一面.
即使是在被称为“自由”的现代社会这种所谓的自由也常常是片面的甚至相互矛盾着存在.
就像上个世纪的社会主义者们认为自由与集体是可以同时并存一样自相矛盾.
“因为人类太多了.但人类拥有的却实在是太少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迷之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初老的男性般沙哑而充满威严.稚像本能一样短暂的迷惑了一会儿又像没有多去在意什么.此刻的她关着灯一个人躺在家中的地板上被无尽的痛苦的所折磨着已没有精力去在意那些——即使在这种时刻家中空无一人却有着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出现是绝对能登上灵异电视节目的事情.
“因此人类通过仿佛残酷天性一样的手段一点点儿地消灭一部分人使得那些稀少的东西能够让更多的人获取到.就如一个苹果如果有五个人一起分着吃每个人只不过只能吃到五分之一.但是如果杀掉两个人那么每个人就能吃到三分之一.而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就是最佳的被迫害的目标.”
那个男声根本不管现在稚是否能听见这些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原来如此呢…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些异类是必须被消灭的吗…为了让更多的人类能够完整地活下来…
稚细细品味着这些话.
“不对.正因是异类则最不能被消灭.因为建立人类恢宏历史的无异便是那些常人不能理解的异类.相反那些千篇一律的人如棋子一样应当为异类们牺牲.”
这是…什么意思?
稚慢慢坐起来有奇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缓缓扭过僵硬的脖子却发现家中的墙壁有些奇怪似是有水一样的波纹在墙壁上晃动着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芒.
慢慢地一只包裹黑色的似羊毛织物一样手套的手臂从这一道道波纹的中央一点点儿延伸出来.接着是一头雪一样白的头发一双不知为何看不见瞳孔闪烁着灯火一样的淡蓝色的双眼一张初老又不失威严的面孔和宗教式的苍白胡须.在他的身后有一轮像是齿轮一样的巨大物体在无法了解的原理之下悬浮在他的背上.
这是一位全身都在淡绿色的披风之下将自己的身体严实地包裹起来的奇怪老者.
老者毫不在乎自己的出场方式有多么奇怪.他得意地抒了一下自己长长的柔顺胡须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异类本就不易寻找可是心灵纯洁的就更少了.虽说此子魔力过于稀缺但不失为一个可用之才.”
“老爷爷…你是…”稚用失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这个迷之老者连问话的声音也变得支支吾吾.
“你无需有任何的惶恐.人世之苦不绝于轮——可是你却可以改写这一切.在这混乱的被神诅咒的世界上没人能依赖于神明.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这一切都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你是个像神一样完美而单纯的人.你亦想要像神一样去救赎这世上的一切可怜人——你只不过需要力量而已.”
说着老者抬起左手一股股污秽般的黑色能量从四面八方汇向了他的掌心在他的手掌中渐渐变成了一个有足球般大小的球体.他突然用力一握那个球体像是被压缩了一样在眨眼间缩小却变得更加黑暗.将这个球体紧握在手心之中稚能看见一道道纤细的黑色能量从他手心的缝隙溢出遂而变成了一支长长的流动着黑色气息的纯黑色巨大镰刀.
“我是时间之神克洛诺斯.这支圣物包含着我的时间之力借助着它的力量你将拯救一切你所能救的.但是我的话在前面虽然你心灵纯洁它想要玷污你的灵魂难如登天.可是只要你拒绝它的恶念你就必然要失去一部分的生命——你是否要接受它呢?”
看着这支镰刀稚原本失去希望光彩的双眼又渐渐涌上了看见未来般的光芒她几乎没有去思考就将手伸向了那支镰刀.
稚想起了小一曾对她说过的话.
“稚酱.你有什么梦想吗?我的话姑且还是有一个平淡的梦想——若是能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平等的幸福的无需相互掠夺就能生老病死安然度过一生的话…就真太好了呢…”
*《虹》:日本歌手尾崎丰的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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